早几年因工作关係碰上《香港经济日报》的创报人冯绍波先生，说起了一些中医的问题。冯先生深爱中国文化，犹记得他说老庄孔孟他会读，惟怕读我们中国医书《黄帝内经》， 因为不得要领看不懂。坦白说，几年前上中医基础理论(中基)，读的教材其实大都是《内经》裏简化出来的东西，未读原典，也看不懂，就算翻了也是白翻。中华书局早前重新推出的中华经典文库，把孔孟老庄，甚至《内经》等大作重新编注出版，也算精美。好像文库中的《内经》，有导读， 有注释，有译文，由浅入深，也许真的比较方便入门。但不得不说，《内经．素问》八十一篇裏，新书由首篇「上古天真论」开始，大概只筛选了二十二篇具代表性的，佔原着的四分之一。至于第七十四篇《至真要大论》，也只节录了篇末那几段有关中医「塞因塞用」、「通因通用」等特殊治则的部份，至于整篇关于五运六气理论的没有节录，只在导读中略作解释而己。

五运六气，是甚么东西，学来干吗? 简单点说，就是气候变化引起的病变，以前读中基时，就说到「病邪」的概念，在外为六邪或六淫，则风、寒、暑、湿、燥、火，但究竟这个六邪从那裏来，还是模糊得很，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老师也没有怎么落力去把他说个明白，总之就是正气内存， 邪不可干就是了。后来读书，才知外感六淫，其实就是「五运六气」中的六气，是正常变化，身体出毛病，受不了，那么六气就是六邪。

过往五运六气，学院不多说，一方面是不易捉摸，给你推到去年壬辰年是「太阳寒水司天、太阴湿土在泉」又怎样，ABC后还是要望闻问切，才有把握。另外，五运六气是依据中国历法天干地支推演，有点像算命，人家或许会认为有点儿迷信成份而不大喜欢讲。不过我看还是不得不讲，因为《内经素问》裏三分一的东西都是五运六气，总不能避而不谈。案头有一本南京中医药大学编着的《黄帝内经素问译释》(第四版，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 2009年) ，翻开一看，第六十七篇《五运行大论》前，就另外插进了几十页的附录， 用白话解释了五运六气的由来和推演方法，免得大家往下再看时看得一脸茫然。

不久前曾託朋友介绍，登门造访浸会大学临床部讲师张全明。由于知道张老师来港前是广州中医药学院的针灸研究室主任，曾师从多位针灸名师，而且听说他对《内经》裏传统的东西体会很深，所以特意请教了这个五运六气的问题。他说在学校裏不怎么讲这个课，一方面好像是说天象、气象多过说病，另外他笑说学生对背后的理论会不耐烦，因为他比较关心那个穴位能即时降压，那个穴位能升压等等速食的东西。问到他在临床上可有参考价值，他解释不要太执着或依赖它，但也不能丢了，好比命不妨去算，但不要认命就是。裏头有些东西可能他现在还搞不明白，但祖宗的好东西就要传到下一代去，免得失传。

2013年 你的运气好吗?
至于五运六气如何推演，这裏不说了，总之比子平八字简单，买书自学也成。如去年壬辰年，「中运」壬为天干，由于丁壬化木，壬年是阳木，木运太过，于天则是多风灾，于人由于木尅脾土，脾胃多病云云。这个可不是后人杜撰的东西，在《内经》说得很明白。《气交变大论篇第六十九》就这么说:「帝曰：五运之化，太过何如? 岐伯曰：岁木太过，风气流行，脾土受邪，民病飧泄，食减体重，烦冤肠鸣，腹支满。」壬辰中运为阳木，所以是岁木太过。

哪么明年运气如何? 去年是壬辰，今年依六十甲子推算，自然是癸巳。由于戊癸化火，所以中运是阴火不及。《气交变大论》说「岁火不及，寒乃大行⋯⋯民病胸中痛，胁支满， 两胁痛。膺背肩胛间及两臂内痛。郁冒朦昧。心痛暴瘖，胸腹大，胁下与腰背相引而痛，甚则屈不能伸，髋髀如别。」以及各种各样相应的病症不一而足。当然不可能指人人都会有这个病，但有此病者可能会更严重。至于如何才相应如何不应，因为事忙，匆匆拜别，有机会再向张老师请益可也， 所以说我这个半吊子，也只能说到这裏了。

五运六气，虽始于《内经》，后世医书也多有记载和应用， 在这裏引述《黄帝内经素问译释》一段文字，以兹说明。「后世许多中医书籍中，也记载有运气学说的内容。如《三因极一病証方论》、《类经图翼》、《医宗金鑒》、《温病条辨》等。还有运气学说的砖书，如《玄珠密语》、《运气论奥》、《运气易览》、《运气指掌》等。因此，了解运气学说后，不仅对于学习《内经》有利，而且对阅读后世中医书籍也是有利的。」

五运六气，天数如此，怕也怕不来，但只要我们谨记正气内存，邪不可干，好好保养身子，保持心境开朗，则病邪亦不得其门而入了。在此祝大家来年身体健康，癸巳年万事胜意。

(文: 陈以恒、图: 新华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