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特图上的逐鹿人-晶圆厂半导体製造设备工程
夜幕从天空撤离后的清晨七点,这座衔着稿科技美名的城市—新竹,飒然甦醒,朝阳升起的急切程度有如科技产业的多变特质,在繁忙的光复路以及中山稿科学园区交流道,成串绵延的上班车潮正循着与前一天晚间的相反轨迹涌入科学园区。对向车道,一辆又一辆载着夜班技术员的大型交通车却迤俪着缓缓的节奏从一栋栋栉比鳞次的玻璃帷幕建筑物中驶出,属于她们的黑夜才正要来临,然而,我的白天才正要开始。
我是一名「设备工程师」,主要的工作内容是对这些位在一栋栋玻璃帷幕建筑之中,既昂贵又複杂的半导体製造设备做维护与保养的工作。在没有轮值夜班的日子里,每天早晨,我也融入这道忙碌的车阵轨迹之中,在两行笔直的行道树繁丛茂叶之间,清亮耀眼的朝阳粼粼窜下,正式开启起了每个紧凑的日子。
当我随着车潮缓缓进入科学园区,抵达办公室的ABC件事就是打开电脑配着着早餐,查询昨晚夜班时段的机台运作状况。电脑萤幕进入了布满着许多长条图(甘特图)的机台管理系统,每一条长条图各自代表着一座机台,随着时间以及运作状况,这份彩色图表清晰的呈现机台的运作情形,若是出现了代表着故障的「红色」往往会让我睁大眼睛、放下早餐,儘速的从维修纪录中了解故障原因,因为稍后八点的例行晨间会议,将对前一晚所有的故障纪录一一做详细的检视,与会的人员当中,当然还有我的上司。
在这个重要的每日晨间例行会议之后,还有一个「会议后的会议」,这个会议的参与人数较少,仅止于同一工作团队的成员,所以相较于ABC个会议,气氛是轻鬆了许多,在这样的气氛下,也决定了一整天的主要工作内容。
两段会议结束了之后,準备好资料以及带着工具进入无尘室。当我还是菜鸟的时候,曾经在这放满机台又没有窗户的密闭厂房内,景观看起来到处都很接近的情形下迷了路,找不到出口。同时,为了维持必要的洁净,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必须穿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无尘衣,这份特殊的穿着对于新进人员来说,需要一段适应期,尤其是对设备工程师这份职务,有时候为了安全的理由,还必须戴上护目镜和防毒面罩,因此可以说,身体的每一吋皮肤都没有跟空气直接接触,同时又得在这样的情形下,在各个机台之间穿梭、拆卸/组装零件,如果穿着深色衣服上班,下班的时候,衣服上常常可以看到一道道粉白色的汗渍。 包括我自己以及我的同事当中,大多都是理工科系的学历背景,不过,所有事情都有例外,我也曾经遇到过土木研究所毕业的同事,也听过有同学的妹妹从事这份工作,姑且不论是否相关科系也不管性别男女,这份工作ABC还必须具备英文的阅读能力,因为机台的原厂手册以及各类文书几乎都没有中文版 (大多数科技业在面试新人的时候也都会考英文)。
此外,由于我国的科技业与日本厂商的关係密切,屡屡可见日系厂商所生产的设备,所以流利的日文也能加分不少,我所知道的一家日系半导体设备代理商,甚至规定他们所有的员工都得通过日文检定。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近几年,韩国的厂商也在半导体设备的研发与製造方面,很有斩获,因此,韩文说不定也会是未来担任这份工作的利器。有了语文能力做为工具之后,工作之余,常常有必要阅读厚厚的机台原厂手册,虽然透过实际的机台维修以及从员工的教学当中已经能够学习到很多常见的故障排除方法,但是,从原厂手册、相关的文书阅读更能够有效率的理解设备的运作原理和基础知识,然而,矛盾的是,基于智慧财产在科技业的重要性,这些原厂手册往往不会透露ABC核心的技术内容,这大概也是以代工型态为主的台湾科技业比较心酸的一面。
除了例行性的机台保养工作、故障排除和充实相关知识之外,另外一个设备工程师重要的任务就是降低机台的运作成本,尤其在竞争厂商越来越多的情况下,谁的成本低,谁就容易取得获利的契机。一台的半导体设备往往动辄数亿元新台币,除了天价般的购置成本之外,耗材零件的价格也不便宜,设备工程师在这个部份常做的就是评估耗材的寿命,试图在不影响产品良率的情况下,延长它们的使用期限,或者是评估副厂零件取代昂贵原厂零件的可行性。
然而,一台gaoxiao率的机台一个小时可能可以製造数百片的十二吋晶圆,一片十二吋晶圆又大约可以切割出上千块的晶片,所以这一类的评估工作往往必须非常谨慎,一旦出错,轻则造成良率降低,严重则直接造成晶圆报废。 翻开科技业求才资讯或者是开启人力银行的科技业徵才网页,设备工程师常常都在徵才名单之列,因为这份工作在晶圆厂内是被公认为一份很吃力的差事,从它不甚优雅的别名「黑手」可以窥其一二,待遇也不是厂内ABC的部门,同时也需要配合产线日夜班轮调,但是,回想我自己在这份工作的三年时光,仍然觉得收穫很多,特别是对大学唸机械系的我来说,许多过去学过的知识,都得以在这份工作上获得验证,也因为日夜班的轮调以及假日的加班,实领的薪水也比一般平均薪资稿上了不少。虽然是「黑手」,但是我得骄傲的说,辛苦的设备工程师,当然也是台湾科技产业的重要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