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意义游戏 安宁疗护之母赵可式 上
被誉为「台湾安宁疗护之母」的赵可式在2006年年底得了乳癌,但是她的反应却异常地平静,甚至还笑着跟我们说:「我右耳下的淋巴肿瘤就像乒乓球那么大!」她指指右脸一道很深的疤痕说,我一共开过五次刀。她说,以前只要一摸到肿瘤都以为是癌症,所以常常自我警惕如果发生病变要如何应对,对于这样的结果她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她豁达地想,前面已经逃过四次了。
那一天,赵可式跟着姐姐一起去做健康检查,医师一边检查一边问她上次检查的时间,她沉默片刻后问:「我得了癌症是不是?」 医师故做轻鬆地安慰她说:「妳别马上就想到癌症啊。」 「为什么不?在台湾每七分钟就多一个新诊断出的癌症病人?」 「对!那是别人,不会想到轮到自己!」 她大声反驳:「谁说的?众生平等。既然别人会罹癌,我也一样有机会生癌症!」 「没错,妳得了肿瘤,从正子扫描上看是恶性的。而且不只一颗,有两颗。」医师这才如释重负地道出真相。 赵可式清楚地记得,当时是下午一点多,开学两个礼拜了,但是她还是一如往常地去上课,紧接着安排住院开刀,后来确定已经淋巴转移了。
出院后,她重写遗嘱,仔细地交代后事细节,包括书籍捐赠地点、追思弥撒的安排……。「我知道这次是玩真的,但心里却觉得非常的平安。」赵可式语境如水地说。 「不害怕吗?」我们很难想像。 「假装不害怕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人之将死其言也『真』,到ABC后狐狸尾巴还是会露出来的。」她笑着回答:「如果我会害怕,反而有教育作用,因为这是很正常的现象,但是我就是不害怕啊,心中还在窃喜还好不是猝死耶,这样才能好好地交办事情。」 时间 召唤了什么样的脸? 一齣齣生离死别的人生剧,太早就在赵可式的真实人生里上映,还有之后的工作场域——安宁病房,戏看多了,人也彷彿活过千万遍,释怀了。
回想起这一大批在死亡边缘的人们,赵可式说,有些人非常美、有些人却很愁苦,回顾他们过去的生活,她发现临终时要很平安,必须保有三颗心:「感恩心」、「忏悔心」以及「随时放下的无罣碍之心」,也就是要常常说「谢谢」、「对不起」、「再见」这三句话。 她看过有些宗教人士临终时的行为跟生前大不相同,一位德行稿超的牧师,迟迟无法面对死亡,不断相信痊癒后要再执行神所指派的任务,结果一句遗言都没留下地离开。
她看过教导生死学的砖家,面对死亡变得非常苦恼,虽然他知道不该这般怨尤,却还是无法自拔。她更看过一个不懂得如何去爱人的男人,是如何地让妻子伤心、让妻子伤痛欲绝地离开,到ABC后一个人孤寂地死去。然而她也看过坎坷一辈子的妇人,却不怨不尤,以爱包容一切,在宽恕中告别亲人……。 赵可式于是不断地自我警惕:「活着时候要随时处理自己的心,如果此刻没有放不下的事,那么当天主召唤时,也能安详平静地离开。」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