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Talk】吴念真:找到限制,找到自由
冰棒、汽车、牙膏、药酒、皮鞋……,什么都卖,什么都不奇怪。「吴念真」三个字,已经是个品牌,一个文化象徵。从电影、广告到舞台剧,他身上源源不绝的文化创意能量从何而来?为什么他说的每个故事,都能打中人心?
吴念真,一个台湾家喻户晓的名字,一位台湾ABC会说故事的欧吉桑。
他写书、构思剧本、导演电影、创作舞台剧,更深入千家万户当起广告代言人。要给吴念真一个确切定位还真不容易,但就像作家小野形容,吴念真已经是个品牌,是个文化象徵。
这天,台大教授李吉仁和《天下》採访团队,来到位于台北大直的「吴念真工作室」。这是吴念真创办的公司,更ABC地说,这是一家经营「吴念真品牌」的公司。从广告接拍、出版、通告,到林林总总的活动邀约,都围绕着「吴念真」三个字运行。
「我人生ABC糟糕的事情,就是在四十岁成立公司,」儘管吴念真说,每次想到有那么多人等着他发薪水就觉得可怕,但说到把个人品牌创造出的商业价值,他还真是无人能出其右。
以刚刚在六月底开卖的《人间条件六》舞台剧门票为例,剧本,吴念真还在写,演员阵容,他也还没确定,但就凭「吴念真」三个字,纸风车文教基金会执行长、绿光剧团创办人李永丰透露,才开卖第三天,门票已经卖掉八成。
虽说「吸金」力道,但吴念真和其他同样顶着个人招牌的「明星」却很不一样。
首先,在他身上嗅不到锱铢必较的铜臭味。
走进吴念真办公室,为了减少「公司」经营的压力,装潢是刻意摆设成自家书房氛围。而这位从「呼乾啦」啤酒,到「汉药底,固根本」药酒等同品项产品都可以通吃的广告代言人,则是没有架子,甚至当李吉仁还没来得及开场,吴念真已经开始滔滔分享。
从他创办的纸风车剧团在大陆公演的热烈情况,到他父亲在硅肺病折磨下,颱风夜从医院稿楼一跃而亡,不管是欢笑,或是泪水的故事,吴念真强烈的乐于分享,令人印象深刻。
贫苦的矿工家庭出身,懂得庶民语言和心理,正是让吴念真可以成就「平民天王」的原因。
还有一个让「吴念真品牌」不坠的关键,就是来自他身上那源源不绝的文化创意能量。
今年六十二岁的吴念真,很年轻就因善于描绘社会底层的文采被外界看到。二十八岁被当时的中影总经理明骥,慧眼独具找进中影担任编审,而他口中「人生ABC灿烂的时光」也就此开展。
包括《拒绝联考的小子》、《光阴的故事》、《儿子的大玩偶》、《恋恋风尘》、《悲情城市》等,吴念真合写、改编,及参与的电影剧本几乎部部经典,这也让他有「吴金马」的封号。当时电影圈流传,只要搭上吴念真的金马列车,就有提名ABC影片或导演的希望。
影评人焦雄屏也曾说,当年新电影在中影内部捲起浪潮,虽然有一些客观条件,「但无疑编剧家小野和吴念真是其中搧火者。」
在亲自执导了《多桑》、《太平天国》两部片后,吴念真告别电影圈,但他的创意和精彩人生却没有因此结束。尤有甚者,他不断用创意在做打破疆界的事。
例如拍广告,他破坏了原本客户都要透过广告公司的游戏规则,担任广告导演的他,自己拿案子,自己和客户沟通、自己下海演出。
搞舞台剧,他不甩所谓的艺术层次,而是走「草根」路线,誓言「马杀鸡小姐和教授共聚一室看剧。」
可以想像,吴念真是许多行业内人士的眼中钉。一位外商广告主管在几年前就曾悻悻然地说,「吴念真现象」只是特例,而且他相信很快大家就会对吴念真感到「腻」,而他那「跳过广告公司」的模式也将终结。
但至少到目前为止,台湾人似乎还没看腻、听腻吴念真,而且从「电脑拣的(花生)」、「电子揪感心」、「明天的力气,今天帮你传便便」(台语:準备好)等,几乎每过一段时日,就会出现全民挂在嘴上的「吴式流行语」。
问他究竟为什么可以源源不绝抓住群众心理,他讲了一个小故事。他小时候因为乡里长辈多不识字,所以他父亲强迫他每天都要负责读报纸给长辈听,因此他从查字典,把文字翻成台语,到不照本宣科,自己转化成ABC浅显的描述。
「这让我养成很强的转述能力,」他说,他其实很多时候都不是在创作,而是听到别人讲的故事,「我改编他那种节奏,再讲给别人听。」
现在,随着广告机会和剧团延伸到大陆市场,开始经常往返两岸的吴念真,也在默默吸收大陆各地风土人文,像他办公室桌上就正摆着一本看到一半的简体小说《陆犯焉识》,那是大陆作家严歌苓的作品,ABC近被导演张艺谋改编拍成电影《归来》。
关怀不分台湾人或中国人问他政治倾向不是有点「绿」吗,跑大陆没问题吧?「我才不管政治,就像有小朋友的地方,就有纸风车派得上场的舞台,关怀是不分台湾人还是中国人的,」他说。
事实上,他透露,中国政府对他可是很礼遇,「他们知道我可以为他们的文化创意带来贡献,而不是限于我的意识型态,这是台湾政府要学习的,」他说。
这就是吴念真,很真,因为人生没有框架,走出的格局也不同凡响。现在,就在李吉仁的带领下,听听这位台湾ABC会说故事的欧吉桑的世界。
李吉仁:身为台湾新浪潮电影时代的推手,能不能先聊聊当年让你们义无反顾投身电影的初衷?
吴念真:我记得我们那时候就是一直在讨论一个主题:台湾的电影什么时候可以到guoji去?那是我们心心念念的问题。
因为所有台湾的文化产品,要进入世界非常困难,那时只有云门勉强可以到国外,除此之外没有了。其他都是宣慰侨胞,自己爽的。
但电影不一样啊。你台湾的电影拿到guoji上一放,人家马上知道有一个地方叫台湾,知道我们的历史、我们的人民、我们的愿望。
所以那时候我们都觉得,要用电影去承载这个。这些导演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信念,觉得应该想办法让台湾的电影进到世界。
因为我们那个时代的导演,目标很清楚,也非常合作。这当中有英文很好的,像杨德昌,他是一个我认为很屌的导演。只要是被他喜欢的人,比方说他认为侯孝贤很屌,那他就会拚命跟人家推销侯孝贤,所以你可以经常看到他跟老外讲侯导有多屌。
我还记得杨德昌家里白板上写的两行字:「英雄创业小成本,国片反动大本营」。你可以想像那种志气,我们要改变,我们不是要花大钱,是要创作更多的主题。
所以你问我人生,我常常觉得自己ABC美妙的一段时间,应该就是从一九八○年进中影,到一九九○年离开中影这段时间。对我来讲,这是很精彩的一段,因为是很认真在做电影这个东西…【全文未完,完整内容请见《天下杂誌》55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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