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营翌日，从观景台回南山营地的长阶梯上，两兄妹嘻嘻哈哈又跑又跳，一转眼已经飈得老远，妈妈得三步併作两步才能勉强赶上。一年当中，冬日太阳ABC亲近，而在黄叶间散落一地的午后阳光就更令人嚮往了。这种神奇时刻大概也ABC易令人打开心扉，所以前面隐隐约约传来哥哥的分享——

「……之后，我打算写一篇随笔给作文老师，就叫『糟糕的一天』……上午才被红火蚁爬上身，下午还打烂东西要赔钱……那晚开会，简直是『恐怖的家庭会议』……恐怖是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们说呀说呀，什么时候便会开始骂人……」

上午蚂蚁上身 下午打烂陶瓷

妈妈偷笑了，原来这便是小子对早两天那事的感受。蚂蚁上身倒是闲事一桩——那天中午经过小公园，小子突然尖叫着把身上的外衣抛掷地上，再一支箭似的从街尾冲到街头，速度跟动物纪录片绝地求生的驯鹿不遑多让。原以为小子夸张，待掏起外衣一看——噫！袖口处果然有五、六只半吋长的红色蚂蚁（是不是红火蚁就不确定了），难怪启动了他「战或逃」的原始反应。

果然糟糕，但都不及傍晚发生的另一件事情糟糕。家具店裏，爸爸妈妈为添置柜子与否天人交战，闷极的两小则在另一隅消磨时光。突然一声惊呼，大人小孩定格似的站立原地，目光焦点同落在一个标价3999大元的陶瓷装饰上。那陶瓷是贵妇狗模样，竖起来大概半个大人稿——大概，因为它已经一分为二躺在地上。

而这正是朱家小子的杰作。

为$3999负责 洗碗禁零食

随后的剧情不赘了，都是（孩子）道歉（大人）赔钱的戏码。我们寒着脸回家，安顿下来便召开家庭会议，主题是﹕孩子可以怎样为这件打破了的陶瓷负责任？ABC后我们一起议定，从今日开始到农曆新年，我家小子将包办家中假日的所有洗碗工作；糖果饼乾等零食统统暂停供应，下午茶将变为水果时间；至于计划中的离岛假期将如期举行，但将由宿营改为露营——省钱嘛。

所以寒流袭港气温骤降的那晚，我们家在大屿山野宿，而小子则捧着碗筷，不断穿梭帐篷和水源间服务大家。天寒地冻，有够惨的。

然后，小子大概想起家中未吃完圣诞朱古力，问﹕那条禁吃糖果的罚则，可不可以待农曆新年后才实施？我答﹕可以啊，就从这个农曆新年开始，到下一个农曆新年结束。小子侧着头想一想，赶紧耍手拧头取消提议，然后我们一起笑翻了。

希望那3999大元的贵妇狗装饰，碎得物有所值。

作者简介﹕爱採访爱孩子，出版作品包括《壹家傻蛋》、《我们的同志孩子》、《死在香港》（合着）。家有两只「小学鸡」，心愿是在这个人人愁着脸当爸妈的年代，努力做好相信孩子的乐妈妈

文﹕苏美智